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年代,天气预报依旧难免失准。
哪怕播报员信誓旦旦地说降雨量会在凌晨四点到六点减小,可直到该是黎明的暖阳乍现之时,这场雨也不曾停歇。
(资料图)
狂风呼啸,大雨倾盆,无数的水汽凝结成珠,最终像现在这样构成了一界笼罩天地的雨幕。
雨已经下了一整夜了。
涌入鼻腔里的滨海的雨味夹杂着泥土的腥气难免令人厌恶。
可对于这些潜伏在城市废墟里的怪物来说,这样的气味反而能洗去所有属于它们的痕迹。
就像现在这样。
借着雨夜饱餐后的它们不再需要掩饰什么。
因为这场大雨会冲走脚印,也会冲走身上的血腥。它们只需要像往常一样蜷缩着身子,然后静静等待更强大的【天上之人】降临。
只可惜。
这群家伙大概是等不到了。
你见过西瓜重重砸在地上的样子吗?
想象一下。
翠绿的瓜与地面相触的那一刹那,脆弱不堪的皮碰撞上崎岖的泥泞后,深藏在皮下的鲜红的果肉拼了命一样挣脱开束缚,红的似血的汁液携夹着一块块不规则的果肉蹦的到处都是。
如何?应该想象出来了吧?
试试看吧,就把怪物的脑袋当作西瓜。
对,就只是西瓜。
而不是什么狰狞的头颅。
它们不曾知晓这根球棍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为何昔日同伴的脸为何会是地上的这摊血泥一样的东西。
死亡降临的是如此突然,突然到它们的大脑完全没法将前后一秒的画面联系在一起。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直到诡异的笑声扎醒它们的大脑,直到那佝偻的失了人形的身影进入它们的眼眸。
直到它们看见那张脸!
那张苍老而满是沟壑的脸!
那张染满红白脑浆的脸!
那张诡异!疯狂!时刻嬉笑着想要将它们吞入腹中的脸!
怪物身体里的细才后知后觉却拼命尖叫着让它们逃命!
大脑才终于堪堪运转那么一瞬间。
然后脑袋开瓢,讨伐终了。
————————————
滂沱的大雨笼罩了这座城市的一切,无孔不入的水珠遮挡了枪的准镜,也遮挡了少女的视野。
群聚而来的水滴浸染了她柔顺的蓝发,也顺着她的脸颊滑到鄂下。
时雨绮罗不耐烦地甩走脸上的水珠朝通讯器道。
“苏莎娜,你那边什么情况?”
“雨太大了,我这里什么也看不见!”
“先别着急呀前辈!我就在门口,随时准备突进!”
少女竭尽全力地压着自己悦耳的嗓音回答道。
说实话,苏莎娜多多少少也能理解时雨绮罗烦躁的原因。
先不提出现的愈加频繁的怪物,在接到调配来到这座城市以后,光是工作的交接就屡屡碰壁。
陌生的气温,陌生的食物,陌生的环境。
这些东西对于她们的适应能力来说绝对称不上什么难事。
也就是积累一些小小压力罢了。
最让时雨绮罗感到烦躁的,是这座城市的「天命」分部对怪物清剿的态度。
无所事事,避重就轻,当她调查到那少得可怜的、让人触目惊心的出勤数据后,少女罕见地发了一场大火。
可当这里的分部长在听完少女已经称得上威胁的建议后,他只是说了声没必要,就转身打卡下班了。
他甚至懒得想该如何在总部的特派员的调查下保住自己的工作,因为这老狐狸比谁都清楚,自己这座城市的居民是「天命」管辖范围内,对怪物目击的通报最少的。
命案,更是一件也没有。
他是调查过的,可每每派遣出去的女武神总是传回大相径庭的照片后,他也就放弃对怪物的搜查,只是简单地维持治安就无所事事了。
还不如早点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毕竟八年间,那个捷足先登的人从来没有杀漏任何一只怪物。
“前辈,倒数,我准备好了!”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撞开,趴在楼顶豁口处的少女毫不犹豫打开热成像镜。
这批怪物并不强,光凭苏莎娜一人就足够了,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填上一道保险。
毕竟它们匿身的废墟离住宅区的距离实在太近。
一秒,两秒。
耳麦里除了淅沥的雨声外什么也没有。
不管是刀锋划开身体的撕鸣,还是兵刃相接的碰撞。大到惨叫,小到喘息,哪怕已经过去不长不短的十秒,独属于人所发出的声响都不曾传入她的耳。
“苏莎娜?”
出于本能的时雨绮罗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苏莎娜!”
划破雨夜的雷霆刺穿了少女的呐喊!
映照在雷霆之下的是一道漆黑到极致的影!!!
不用犹豫!
起手!拉栓!开枪!
火药迸发之中!深埋在枪管内的钨芯子弹就这么被膛线推离开枪膛!!
它刺破雨滴!
刺破夜色!
刺破阻挡在它面前的一切!
这一刻!它只为遵循主人的意识!哪怕奉献出自己的全部也要收割沿路上的一切生命!!
可时雨绮罗看到了什么?
哪怕雨夜阻挡了她所有的视线!
哪怕水雾已经将她的蓝眸浸的又湿又疼!
哪怕只能通过热成像才能堪堪看见那一抹惊鸿!
可她依旧违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般,清晰而完整地看见——————
那是一把坑坑洼洼的,填满了碎肉鲜血的球棒。
还有一双麻木而无神的红眸。
她呆住了。
“时雨绮罗前辈.......时雨绮罗前辈!!”
直至苏莎娜颤抖而嘶哑的呐喊唤醒了她的精神与意识,她才后知后觉地扔下自己滚烫的枪。
“那个人,不是!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发生在面前的景象是如此可怖以至于让她都感到恶寒。
飞溅的血在墙壁上勾勒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形态,而那些已经不能被称作肉块的雪泥又附着在斑驳的墙体之上。
白森森的碎骨上遍布断裂与砸痕,残留在其上的不干净的碎肉不难让人想象到,有这么一个人活生生地将它们的皮与肉硬生生撕了下来!!!
这可怖而恶心的景象随着雷霆的劈下!
就这样成为了地狱里的景象!
直到深深压入肺里的腥气冲去几分恐惧,她才终于有机会呐喊说出。
“他饲养的是一只杀死怪物的怪——————”
“他不是怪物,苏莎娜.......他是人.......”
“前辈!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可他一定是个疯子!分部长到底是怎么才敢把这样一个安全隐患置之不理!!”
“.......负责管辖这片区域的律者.........是布洛妮娅吧?告诉她,她们找的人,我替她们找到了......”
切断通话,时雨绮罗终于卸下全身力气似的瘫坐在雨里。
连他的眼都看清了,
又怎么会看不清那道被子弹打的踉跄的佝偻身影。
“对不起.......”
像他这样的人,对雨天可是爱的深沉。
不管是血污还是伤痕,抑或是伤疼这种无聊的东西。
大雨一定会温柔地将它们全部带去。
楼道的灯熄了又灭,微弱的灯光轻轻抚摸着他直不起腰的身影。
无窗无掩,飘进楼梯间的雨水让本就肮脏的墙皮愈加不堪入目。
这里太老,也太破。
也不曾听闻政府或开发商想要榨取此处的价值。
久而久之,这栋矮小的破楼便只剩他一人居住。
攥着裸露水泥的扶手,黑影艰难地一步、一步向上爬去。
将人吞噬的漆黑雨夜带走了他的体温,消磨他的体力。
而那颗扎入他体内的子弹,只要在往上那么一点点,就足以带走他的性命。
他已经很累了,累的哪怕是抬抬手指都像灌满铅一样艰难。
他现在只想爬回自己的床上好好歇上那么一会,哪怕只是一会,也能让伤口不那么疼。
可意外总是喜欢在他最虚弱时来临。
他只能感觉到飘飞在他脸上的雨,后脑勺就已经重重的砸在水泥墙上了。
甚至连声哀嚎都发不出,满是铁腥的枪口就已经塞进了他的嘴里。
“你又打算做什么。”
身着黑白服饰的灰发女孩将黑影死死压在地上,厚重的鞋跟就这么抱着踩碎他手臂一样的目的暂时禁锢着他仅剩的手。
可直到预想中的回答良久未曾出现,女孩才后知后觉地拔出他嘴里的枪管。
“咳咳......”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的声音。
破烂的鼓风机,开裂的老树,残阳下的病鸦。
他的喉中发出的就是像这样虚弱而腐朽的东西。
直到她发愣地撩开隐藏他面目的破布,
她的心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痛的撕心裂肺——————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苍苍白发凌乱地散落在他的额前。
千沟万壑的皮肤就这样一寸寸与他的颅骨相接。
脸颊深凹,面无血色,一块块不规则的黑斑肆意隐藏在每一道沟壑里。
而那双埋藏在眼眶里的眸子,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空洞与麻木。
没有了记忆里冷的令人憎恶的红,只剩下与眼白交杂的灰。
女孩压在身下的,已经是一个没了人样的他。
似乎是感觉到压在手上的鞋底没了力气,他终于想起来抬起自己的手。
可不管脑子如何向神经发出指引,瘦的没剩几缕肉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直到他终于察觉到指尖不适的痒,皮包着骨节的手才勉强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向前握了握。
入手的是一个螺旋状的发尾。
他笑了。
“我想做什么?或许你应该问问......就凭现在的我,还能做什么?”
“让开。”
可直到过了不知多久,女孩还是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我他妈叫你让开!!!”
怒号声里,老人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将她推开。
直到他站起身,直到他居高临下地用那张老态龙钟的脸疯狂而偏执地瞪着摔在楼梯上的女孩。
她才再一次用枪抵上他的额头。
“和我回去......回圣芙蕾雅解释一切,告诉我们为什么,然后不管是换一副身体,还是治好你的病,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所以哪怕是过了八年.......琪亚娜那个死丫头还是连了解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死死地抿着嘴,可直到忍着耐心听完布洛妮娅说的话。
那癫狂的笑声才终于扒开了他的嘴唇,肆意飘飞在漆黑的雨夜里。
“你看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你亲手剥夺了她们的至亲挚爱!”
“不管你做了什么!”
“也不管你所谓的目的!!”
“更不会因为那些本该死去和不该死去的人因你而活就能将你原谅!!!”
“哪怕你把真相摆在她们的面前,她们却连了解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自以为是的拯救到底有什么意义!!!!!!”
「够了.......」
闻言。
已经分不清在哭还是在笑的老人终于停下自语。
转而在女孩无法形容的表情下抓住了枪口。
“啊......差点把你给忘了.......”
“不是说要杀了我吗?那就来吧。”
他就这么死死连着女孩的手一起攥住,粗暴而愤怒地撕扯下身上漆黑的长袍。
碗口大的血洞,烧的焦黑的皮肤。
到处都是弹痕,到处都是刀伤。
数不尽的伤口就这么永远停留在它们被制造出来的时刻。
而就在他的身体中央,那把将他身躯斜向上贯穿的断刃所勾勒出的景象宛如地狱一样。
“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次杀「他」了!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够了!」
那一瞬间,布洛妮娅能清晰地看见他身上的癫狂一点、一点地匿入身躯,直至彻底不见。
可取而代之的,却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我已经很累了......能先让我进去坐坐吗.....”
也不在乎她的回应,老人只是轻轻拉开从不上锁的门,慢慢地拖着脚步,最后费劲地坐在屋里的椅子上。
见他没有开口,女孩也就走进屋里坐在他的对面。
浅浅打量了四周,与外面不同,他的房子倒是异常简洁,甚至简洁的有些过分。
除了摆在角落的一张铁床,一张茶几,两张椅子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舰长.......跟我回去吧......跟我一起回家.......”
“首先,我不叫这个名字。”
“其次,我也没有家。”
布洛妮娅没来由感到鼻子一酸。
她能忍受他的疯狂与愤怒,因为在她心中也同样有着相同的愤怒。
他所做过的事情,不是杀了人后再复活人那么简单。
他不会理解希儿死后自己内心的疯狂与愤怒。
当她亲眼看见那些自己挚爱至亲的人儿一个个地死在她的面前,
当她亲手将少女的尸首葬入土地,
当她听见琪亚娜无法压抑的哭嚎,
当她参与那场幸存者吊唁不幸者的葬礼,然后目睹他们拖着肉体凡躯不顾一切地冲向第九根长钉舍生取义。
他永远永远不会理解自己的心情。
所以她也不需要理解他的疯狂与偏执。
可她不能忍受他这样冷淡。
因为他早就赎清自己犯下的罪孽。
她只是想把他带回去,让他好好地解释清楚,好好地给大家道个歉。
最后大家一起治好他的伤,治好他的病痛,就又能恢复以前的关系。
“明明只要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为什么你非要这样.......为什么你非要这样!!”
女孩压制在心中的怒火与委屈彻底爆发。
可迎接她的却只有毫不在意的
———冷淡。
“如果希儿毫无理由地将我杀死,你会杀了她替我报仇吗?”
苍老的嗓音瞬间熄灭了她的怒火,转而变得沉默。
“不会的,不是吗?”
老人面无表情地说出答案。
“你只会问她为什么,听她解释,和解,或许会为我哭上一场,然后该怎么活就怎么继续活下去。”
“而不是高喊着什么正义啊复仇啊什么的把她杀死,然后随便扔到哪个垃圾堆里。”
“你们不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老人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我在你们心里,从来就不会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我知道,也比谁都清楚。”
“........”
“所以我不恨你们,但也仅此而已。”
他早就已经瞎了,可那双空洞的眸子却依旧精准地凝望着布洛妮娅那张无法形容的脸。
“我杀了半个世界,你们杀了我,我将他们复活,我们两清。”
“欠你们的,我早就还在你们的刀剑,你们的火炮之下了。”
老人终是移开了目光,最后艰难地躺在那张残破不堪的床上朝她淡淡地道。
“琪亚娜说的是对的,你们的世界从来就不该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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